【闪轨】Scarecrow(铁血组中心)

★全程零考据捏造流瞩目





Scarecrow

“大叔嘛,只有在卖关子方面才有些长处。”

早年的雷克特·亚兰德尔如是说。这评价实在有失公允。宰相大人翻过一页文件,眼睛也懒得一抬。红毛小子那年十二岁,发型猎奇,构造合适盛个鸟蛋。而大脑回路尤为清奇,热爱所有危险的嬉戏。养到第六天的时候,在一场赌博中赢走了奥斯本侍卫队长的佩剑。“其实还有裤衩来着。本大爷宽宏大量赐还给他啦。”少年在宰相书房里将一柄细剑耍得寒星四溅,不过,“你该换个机灵点的队长。”

这观点或许在理。但是赌博方面强过雷克特·亚兰德尔这事,绝非用人的标尺。他把来历不明的少年养在身边,套身书记官行头,出入都带着。朝野里外很快流言四起。“看呐。那便是铁血的私生子?”大贵族们在身后窃窃私语,丝毫不顾及遗传层面的科学性。宰相大人径自不动如山。雷克特听过后一笑置之,私底下堆出满面嫌弃:

“大叔你脸黑成这样,愿意给你当儿子的一定没有。”红毛沉痛地说,“我感觉自己吃了巨亏。”

奥斯本一脸高冷的不屑:“你怎知没有?”

雷克特猛呛一口水,捶胸顿足咳了半天。反应过度所以很失实:“还真有?”青绿眼珠灵便地转一转,“那样的勇士想必与我投缘,啥时候能遛出来互相引见?”

大人冷笑一声,彻底断绝了下文。

宰相很忙。忙到没时间,以及意愿去理会小书记官过于活络的心思。五天的工商业主会议开完,连夜搭火车前往玖莱。“我如果停止生长,全是大叔的错。”少年一脸绝望地挂在后座补觉。铁路爆炸事件以来,抵着帝国和民众的双重压力,老市长的头发两个月白掉一半。而宰相此行旨在押上最后一根稻草。雷克特半途从谈判现场溜号,四处抓人玩扑克。赢满一袋米拉终于兴味阑珊。琢磨着从仓库顺根鱼竿,去海港溜达一圈,便能在饭点前搞到加餐。奥斯本此行的守备不甚严密。偌大一座市政厅,合适刺探乃至狙击的角落简直俯首皆是。雷克特吹着口哨拐过一个,脚步拖沓地走远。再毫无声息绕回来。手掌贴上门把。陡然加力。

闯入者是他。逃跑的却是对方。三楼窗口大开,惨淡的太阳光铺陈一地。眼尾余光里有惊鸟似的白影掠过。只及辨出个模糊的轮廓。而窗下空空如也。啧。好利索的小子。钢铁伯爵号,返程途中,书记官仰天横卧座椅上,明显陷入深思。 

“太慢了!”他一跃而起,差点掀掉餐车。奥斯本淡定地看过来。“太慢。”少年从盘子撕一片蛋糕,“大叔的吃法,非常麻烦。”往嘴里填塞,“分明有一打方法,可以干得更利索。”然后就好休假去也。

“哦?是说我做了无用功?”

“我可没那么讲。”再猛灌两口茶水,“只要耐心充沛,好处大大的有。首先动静低调。其次成本低廉。温水煮蛙,完全不给逼急反扑的余地。该赚的也一秒钟没耽误。说到底除了一败涂地的市长老头,少有人会对这事不高兴。”

“于是?”

书记官架起胳膊,笑容异常灿烂:“大叔你做人那么黑,就不怕哪天被人宰了?”

车厢末尾,新任侍卫队长开始剧烈咳嗽。“宰了我?”宰相嗤笑一声,“是个好志向。”值得勉励的那种。

“啊呀啊呀~说得我也有点跃跃欲试起来了~”

“你不行。”倨傲且实诚的绿眼睛,“现在还不行。”

何等不愉快的真相!“还有个问题。”少年抓了抓头顶乱发,并不如何纠结:“大叔你当真另有‘儿子’?”

又一抹颠扑不破的冷笑,昭示着相谈到此结束:“假的。”

书记官酷爱划水的人生因为找到新的兴趣所在而格外发奋图强。他掘出大人上任而来的全部日程纪录,画出图表,运算规律。除却一把掐死试图安上他私人线路的监听器,奥斯本对此事大体放任自流。甚至批下了书记官的加班费。雷克特因此备受鼓舞。帝都住得久了,籍着和谁都能飞快厮混一处的固有技能,在小孩和流浪儿间搭起自己的情报网。人送外号稻草人,他表示中意非常,往后定要印到名片上。

士官学校的校庆,宰相大人作为荣誉校友出席。纵然自家老爹私下以贵族之名指天指地誓要将面前这人灭掉,时年十七岁的路法斯·艾尔巴雷亚,依旧完美践行了身为名门和学生主席当有的仪态:

“宰相阁下愿在百忙中莅临,我谨代表士官学校全体学生倍感荣耀。”金发少年俯首致礼,“奥利维特殿下托我转达。由于计划在假期中返回帝都与皇帝陛下团聚,与阁下的行程失之交臂,实在惋惜。”

“不必客气。”黑发的宰相说,“后生们的作业,我略有过目。今后的成就,令人期待。”

“不甚惶恐,承蒙谬赞。”

这对话无聊出了新高度。稻草人中途开始盘算如何脚底抹油,至少要买个冰淇淋吃。演讲结束后的过道里宰相跟学院长狭路相逢。“老头台下看你的眼神像看个绝症病患,大叔。”后来书记官如此评价。这话毫无可信度。他的旧上司从骨头到眼睛都是铁打的铮铮老兵。对峙超过两秒钟,四下气压开始嗖嗖往地板砸落。

“我无意指摘于你,吉利亚斯。”那声音却只属于老人了,“只望令你甘愿将自我涂抹至面目全非的原委,不会在某一天,成为未来痛悔的源泉。”

沉默。

“面目全非么。”昔年的帝国军之星表情安定,“您是万中无一的军人。但恕我直言,在人心的领域恐怕建树甚微。您所想像的我若与如今之目睹有所出入,那并不必归咎给某个别的原委。”

“祝您健康。”他略一致意,“我先行告退。”

雷克特的调查持续数月。宰相阁下的日常无懈可击。他不得已另辟途径。筛选从高智高能的适龄少年做起。工作量格外浩大。某日公干结束顺道拐去政治学院。从校长那里忽悠到档案馆权限,泡进去花两个钟头全盘过滤一遍。离开的时候看看前后无人就直接从漫长的螺旋扶梯滑了。待到面前人影闪现已然挽回不能。比他高半头的姑娘被天降袭击砸个措手不及,怀中纸张漫漫挥洒。两人一道迅猛跌滑了七八阶。少女眼疾手快死拽栏杆,避免了一掷到底的惨剧,然后咬牙爬起。“没、没事吧……”她捂着肋骨,好一会没能直起腰。真人比相片好看点。雷克特这么想。

克蕾雅·利维特。那一年十四岁。帝都人。平民出身。乐器商家的独女。政治学院建校以来最年轻的学生。也是最高入学分持有者。看来体术和敏捷度的评价也得有所上调……少年俯身拾起脚背上一片纸,方才狠磕过的手腕内侧终于痛觉隐隐。笔迹清秀婉约,工工整整的退学申请。

“利维特社十余年前是帝国最大的乐器制造商。定位精准,价格公道。可惜前社长是个坐吃老本的草包。”红发的稻草人眉飞色舞,“三年前娶了戏院的台柱子。上个月天雨路滑,马车跌进河里淹死了。如今名下工厂全线停产中。今年的四弦鲁特琴搞不好要变成绝版呢~”

宰相把蓝发少女的档案袋往桌面一丢:“讲重点。”

“人生顺遂的利维特大小姐,某天一觉醒来,大概面临这样的处境。老爹的尸体。一笔不知从何处横生的巨额债务。还没等眼泪抹干,‘母亲’已经卷空家当跟情人跑路。她抛售股份变卖房产,给学校打退学报告。不作挽回不计后路,只求迅速把窟窿填上。怎么说,真是个老实可爱的姑娘~”

大人一脸正直的心不在焉:“那与我有何干系。”

“完全没有,随便一聊。”书记官说,“出于纯粹的好奇,我翻了翻小姑娘的论文,可算吓一跳。别看长成那样,结果是个了不得的激进派。以年龄来讲,素质奇佳。但事若关己,恐怕会变傻瓜。”

“所以?”

少年森森一笑:“这样的一人,算不算好用的标杆?”

奥斯本把公文搁下,扬起眉毛看他。“嘛,当然论才能本大爷是完全不会输的~”雷克特总结道。不同于平日里粘糊糊的圆滑态度,这表情里掺着点货真价实的少年锐意。于是宰相也笑:

“雷克特·亚兰德尔。”他问,“近来玩得可开心?”

他把书记官踢去新成立的情报局。“干不好就不用给假休了。”大人如此关照,想来无人敢怠慢。克蕾雅的学籍转入士官学校前被带来见了一面。浅蓝头发,端正的马尾。绯红的瞳子里面,动摇与强自镇压的动摇统统一览无余。果然还是个小孩。他与她握手。那掌心很凉,皮肤下有脆弱的暖意。仅一瞬间,叫人回味起命中最冷的冬日,从指尖割离而去的温存。“您拯救了我的人生,赠予我新的未来。”少女说,“这份感恩,绝不会有片刻忘却。”

“克蕾雅·利维特。”他答道,“我了解你的事。而我不打算赠你未来。”

“你的未来,就用自己的手来挣吧。”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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